荷包里的单人床

出版时间:2008-09  出版社: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作者:张小娴  页数:373  
Tag标签:无  

前言

二00七年三月,我的博客《小娴部落》正式启动,是我目前唯一的一个博客,开在我在香港办的Amy杂志的网站上。网络的无远弗届,这一回,我是深切体会到了。过去的一年,除了香港之外,内地和海外的读者都纷纷涌进我的博客来。最让我震撼和感动的,是内地的读者。他们有近至深圳、广州和上海,也有远至北京、四川和云南,还有在国外留学和定居的。他们不但每天在我的博客留言,为了支持我,更在Amy网站上开博,甚至把他们在别的网站的博客关掉,搬过来Amy。他们也自发组成了书迷会,去年十二月相约来香港跟我见面。这些年来,我跟内地读者接触的机会不多。我生于香港,人们都说香港是一个人与人之间很疏离和冷漠的城市。是的,这里的人不容易说“我爱你”,不会对陌生人很热情,脚步也总是很匆忙。但是,我在博客里接触到的内地读者都是活泼热情,可爱体贴,聪明机智也感性的。他们会每天跟我说“我爱你”,“我好爱你”这些话,又给我“亲亲和抱抱”。他们总是愿意为我停下脚步,关心我前一晚睡得好不好,关心我的身体,为我抱不平,帮我去骂那些冒我名字抄袭我文章的假博客和买卖盗版书的人。他们毫无条件地支持我。是这样的爱融化了我,使得我在过去的一年可以毫不羞涩地在我的博客里说了我这辈子最多的“我爱你”。他们对我小小的抱怨,就是我的书在内地出版的速度太慢了,还有就是我为什么不常常到内地去。只要我来,他们都愿意陪我四处玩。我粗略做过一下统计,假如我接受每一个邀请,我应该可以在全中国游玩一年,大部分的城市都会有读者陪伴我。出书的速度我无话可说。我不是机器,没法每个月或者每星期写一本新书,我也不会为了市场需要而写书。我只写我想写的故事。我有很多故事想写,也还有两本书的续集没写出来,一直被出版社和读者追问我什么时候会有,那就是《吸血盟》和《月夜宝石》续集。被追书的感觉一点也不好,欠书债就跟欠情债一样地内疚。我真心希望这一年能够完成续集,不用再被大家追债。这一次,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为我出版一套六本的《张小娴小说精选集》,收录了我十六本小说,它们是:《面包树上的女人》(收录《面包树上的女人》《面包树出走了》)、《三个ACUP的女人》(收录《三个ACUP的女人》《再见野鼬鼠》)、《荷包里的单人床》(收录《荷包里的单人床》《三月里的幸福饼》《雪地里的蜗牛奄列》)、《蝴蝶过期居留》(收录《那年的梦想》《蝴蝶过期居留》《魔法蛋糕店》)、《我们都是丑小鸭》(收录《我们都是丑小鸭》《刻骨的爱人》《流波上的舞》)、《情人无泪》(收录《卖海豚的女孩》《离别曲》《情人无泪》)。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比较喜欢的作品,应该可以一慰大家的“相思之苦”。未来的一年,我会有更多时间回到内地工作,找写书的题材和灵感。我希望可以游走中国每一个城市,也让这些城市的风光和故事在我心里游走。张小娴二00八年四月二十二日出发到杭州前夕,写于香港家中

内容概要

  《荷包里的单人床是》是《张小娴小说精选集》中的一篇,失望,也是一种幸福嫉妒可以独立存在,但是爱,必然和嫉妒共存。正如失望在幸福里存在。故事内容有,云生:一月六日的傍晚,我到了法兰克福。全球最盛大的布艺展览,明天就在这里举行。法兰克福的气温只有零下九度,漫天风雪。冒失的我,在雪地上滑倒了两次,好不容易才爬起来....  《张小娴小说精选集》收录了张小娴十六本小说,它们是:《面包树上的女人》(收录《面包树上的女人》Ⅸ面包树出走了》)、《三个ACUP的女人》(收录《三个ACUP的女人》《再见野鼬鼠》)、《荷包里的单人床》(收录《荷包里的单人床》《三月里的幸福饼》《雪地里的蜗牛奄列》)、《蝴蝶过期居留》(收录《那年的梦想》《蝴蝶过期居留》《魔法蛋糕店》)、《我们都是丑小鸭》(收录《我们都是丑小鸭》《刻骨的爱人》《流波上的舞》)、《情人无泪》(收录《卖海豚的女孩》《离别曲》《情人无泪》)。这些都是其这些年比较喜欢的作品,应该可以一慰大家的“相思之苦”。

作者简介

张小娴,她相信承诺,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漂亮的衣服、美味的食物、男人的诺言。她找寻幸福,然后发现:失望,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因为有所斯待,才会失望。遗憾,也是一种幸福。因为还有令你遗憾的事情。她追寻爱情,然后发现:爱,从来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

书籍目录

第一章 闪亮的星星第二章 恩戴米恩的月亮第三章 治感冒的方法第四章 最遥远的距离第五章 抱枕的秘密

章节摘录

第一章 闪亮的星星云生:一月六日的傍晚,我到了法兰克福。全球最盛大的布艺展览,明天就在这里举行。法兰克福的气温只有零下九度,漫天风雪。冒失的我,在雪地上滑倒了两次,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因为滑倒的时候弄湿了头发,发梢竟然结了冰,冷得我直打哆嗦。我住在与展览馆隔了一条河的酒店,这边的酒店比较便宜。我住的酒店就在河畔,在房间里,可以看到雪落在河上。第一天,在展览馆里,我看到一幅来自印度的布,淡黄色棉布上,用人手绣上了一朵朵白色的雪花,手工很精巧。你知道雪花吗?这种外形有点像百合的雪白色的花,象征逆境中的希望。它是代表一月的花,而你是在一月出生的。在窗前挂上这样绣满雪花的布,那不是等于挂满了希望吗?那一年的十二月下旬,我到发廊把留了十年的长发剪掉。“太可惜了,头发已经留到背部。”我的发型师阿万说。阿万依我的意思把我的头发剪短,露出一双耳朵来。离开发廊时,我觉得整个人轻松得多了,长发,原来一直是我的负累。没有了长发,街上的寒风吹得我的脖子很冷,这一天的气温突然下降,只有七度,听说再晚上点,温度还会更低一些,我赶紧去买一座电暖炉。买电暖炉的人很多,货架上剩下最后一座,你跟我差不多同一时间看到这唯一的一座电暖炉。那天的你,穿着很多衣服,毛衣外面加了一件棉袄、棉袄外面又穿了一件毛衣,毛衣外面还加了一件厚绒外套,个子高大的你,看来弱不经风,不停地咳嗽。那一刻,我竟然对你动了慈悲之心。“你要吧。”我把电暖炉让给你。我不忍心跟一个这么虚弱的男人争夺一座电暖炉。“你要吧。”你竟然毫不领情。“还是你要吧。”我说。“你要吧。”你不肯接受我的好意,彷佛接受一个女人的好意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那我不客气了。”我说。“你为什么不买一张电毯?”本着同情心,我向你提议。“谢谢你,盖上电毯,感觉好像坐在电椅上等候行刑。”你一边擤鼻涕一边认真地说。当然,世上最保暖的,是情人的体温。我开车从停车场出来,经过百货公司旁的露天咖啡座,隔着落地玻璃,刚好看到你正用一杯热烫烫的咖啡送药。我听人说,寂寞的人,感冒会拖得特别长,因为他自己也不想好。感冒本来就是一种很伤感的病。我把那座电暖炉拿回家里,电暖炉开着之后,室温提高了很多,但是因为干燥而令皮肤绷紧的感觉,并不好受,我在脸上涂了很多雪花膏,也在脖子上涂了一些。政文打电话回来,问我他的荷包有没有留在家里。“你等我一下。”我在床上找到他的荷包。“找到了。”我告诉他。他早已经挂线,他是个没耐性的人。我开车把荷包送去给他,他的职员说他出去了,好像是去吃东西,我把荷包放在他办公室里。就在那个时候,杜惠绚打电话给我。“你还不来?”“我已经在车上了。”我说。惠绚的日本烧鸟店明天就开幕,她是大股东,我是小股东。我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说她的一切都应该有我的份儿,除了男人和遗产。惠绚的心愿是开餐厅,那么她可以天天坐在收银机前面数着花绿绿的钞票。一年前,我们结伴去鹿儿岛,在那里,我们爱上了流连烧鸟店。日本的烧鸟店,就是专卖烧鸡串的地方,一般都开在地窖里,面积很小,客人很拥挤,空气氤氲,在那个地方谈心,别有一番风味。回到香港以后,惠绚决定开一间烧鸟店。我们在湾仔星街找到一个地铺,那里从前是一间义大利餐厅,歇业后空置了大半年。我最喜欢餐厅有一个后园,坐在那里,可以看到天空。惠绚那笔资金,是她男朋友康兆亮替她付的,他是做生意的。我们的烧鸟店,店名叫“燃烧鸟”,是我改的。爱是用来燃烧,而不是用来储存的。光尽而灭,这是我所追求的爱情,你会明白吗?我来到烧鸟店,装修工人还在作最后冲刺。惠绚见到我,吓了一跳,问我:“你为什么把头发剪短?”“觉得闷嘛。”我说。“人家会以为你失恋呢,失恋女人才会把头发剪得那么短。”“不好看吗?”她仔细地打量我,问我:“脖子不觉得冷吗?”“以后我可以每天用不同的丝巾。”我笑说。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忙到凌晨五点多钟。回到家里,政文已经准备睡觉。“你用不着拿荷包给我,我只是叫你看看荷包是不是留在家里。”他说。“你没发觉我有什么不同吗?”我问他。他爬上床,望着我,问我:“你的头发呢?”“变走了!”我扮个鬼脸说,“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干吗把头发剪掉?”他钻进被窝里问我。“喜欢吗?”“没什么分别。”他随手把灯关掉。“你没感觉的吗?那是一把你摸了八年的长发。”我觉得男人真是最不细心的动物。“告诉你,我今天赢了很多钱。”他得意洋洋地说。“你一向很少输。”我说。他在我脸上吻了一下,说:“睡吧。”“政文,我们在一起几年了?”“要结婚吗?”他问我。“会不会有一天,你对我,或者我对你,也不会再有感觉?”“不会的。”“你不会,还是我不会?”“你不会。我一向很少输的。”他说。“真的不要结婚?”他再问我一次。“为什么这样问我?”“女人都希望结婚,好像这样比较幸福。”他让我躺在他的手臂上。也许,我是幸福的。我们住的房子有一千九百多呎,在薄扶林道,只有两个人住,我觉得委实太大了。房子是政文三年前买的,钱是他付的,房契写上我和他的名字。政文说,房子是准备将来结婚用的。政文是一间股票行的高级职员。我开的欧洲轿车也是政文送给我的。每个月,他会自动存钱进我的户口,他说,那是生活费。他是个很慷慨的男人。花他的钱,我觉得很腐败,有时候,又觉得挺幸福。政文比我大十年,他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他觉得照顾我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而我,也曾经相信,爱他,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我有这个责任。已经够幸福了,我不认为要结婚才够完美。也许觉得太幸福了,所以我把头发变走。第二天醒来,我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是感冒,一定是买电暖炉时跟你靠得太近,给你传染了。没有任何亲密接触,连接吻都没有,竟然给你传染了,害得我躺在床上无法起来。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竟然是滤过性病毒。下午四点半钟,惠绚打电话来催促我。“你还没有起床吗?开幕酒会五点钟就开始了,大家都在等你。”“我好像感冒。”我说。“给杨政文传染的吗?”“不,不是他。”开幕酒会上,惠绚打扮得很漂亮,她打扮起来,挺迷人的。政文和康兆亮是中学同学,很谈得来,我是先认识康兆亮才认识惠绚的。那时惠绚刚刚跟康兆亮一起,康兆亮带她出来跟我们见面,我没想到她会留在康兆亮身边五年。康兆亮是个用情不专的男人,我从没见过有一个女人可以跟他一起超过一年。他可以给女人一切,除了婚姻和忠诚。惠绚彷佛偏要从他手上拿到这两样他不肯给的东西。徐铭石也来了。我的正职是经营一间布艺店,徐铭石是我的伙伴。除了惠绚,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徐铭石油一个要好的女朋友周清容,她是外展社工。他们的感情一向很好,但是去年冬天,他们突然分手。分手的原因,徐铭石一直守口如瓶,每当我想从他口中探听,他总是说:“逝去的感情,再谈论也没意思。”他一向是个开朗的人,唯独分手这件事,他显得很神秘。这一次分手也许是他一个永不愈合的伤口。自此以后,我也没见过周清容,从前,她有空的时候,时常买午餐来给我和徐铭石。“你的新发型很好看。”徐铭石说。“谢谢你,你是第一个称赞我的人。”他摸摸自己的脖子,问我:“这个地方不觉得冷吗?”我的脖子一定是很长了,不然不会这么多人关心我的脖子。离开烧鸟店之后,我在时装店买了一条围巾。那是一张很大的棉质围巾,黑色底配上暗红色玫瑰,可以包着脖子和整个肩膊。我的脖子果然和暖了许多。回到家里,我开着电暖炉睡觉。我的头痛好像愈来愈厉害。第二天黄昏,头痛好像好了一点。我换过衣服回去烧鸟店,反正坐在家里也很无聊。出门的时候,突然下着微雨,我本来想不去了,但是开张第二天,就丢下惠绚一个人,好像说不过去。“你不知道有一个古老方法治感冒很有效的吗?”惠绚说。“什么方法?”“把你冰冷的脚掌贴在男人的小肚子上连续二十四小时,直至全身暖和。”“谁说的?”我骂她胡扯。“要是你喜欢的男人才行呀。”她强调。“你试过吗?”“我的身体很好,这五年也没有患过感冒。”“那你怎知道有效?”“我以前试过。”她自豪地说。那似乎是一个很美好的经验。没想到这一天晚上会再见到你。“欢迎光临。”我跟你说。你的感冒还没有好,你这个样子,根本不应该走到街上,把病菌传染给别人。你抬头望着我,似乎不记得我是谁。原来,我在你心里并没有留下任何印象,我真的不甘心,我长得不难看呀,你怎会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有没有到别的地方去买电暖炉?”我问你。“嗯?”你记起我了。“不需要了。”你说。“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的?我们昨天才开幕。”“这里是重新装修的吗?”你问我。“你以前来过吗?”你点点头。“这里以前是一间义大利餐厅,曾经很热闹的,后来歇业了,这里也丢空了大半年。”我说。我发现你的鼻子红通通的,是感冒的缘故吧?这一刻,才有机会看清楚你的容貌,你的头发浓密而凌乱,是一堆很愤怒的头发。胡子总是剃不干净似的,脸上有很多胡髭。惠绚来问我:“你认识他的吗?”“只见过一次,是买电暖炉时认识的。”“你好像跟他很熟。”从第一天开始,我就觉得跟你很熟,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你拿了一袋药丸,放在桌上。“要热水吗?”我问你。“不用了。”你用日本清酒来送药。“医生没告诉你,不该用酒来送药吗?”“我没有用酒来送药,我是用药来送酒。”你带着微笑狡辩。第二天,看完医生之后回到烧鸟店,我也照着你那样,用半瓶日本清酒来送药。你知道,药太苦了,不用酒来送,根本不想吞,尤其是咳嗽药水,味道怪怪的。把药吞下之后不久,我坐在烧鸟炉前面,视线愈来愈模糊,身体好像快要沉下去,只听到惠绚问我:“你怎么啦?”“我很想睡觉。”我依稀记得我这样回答她。惠绚、烧鸟师傅阿贡和女侍应田田合力把我扶下来。惠绚哭着说:“怎么办?”“叫救护车吧。”有人说。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是护士把我弄醒的。“医生来看你。”她说。我张开眼睛,看到一个穿着白袍,似曾相识的人,站在我面前。“你叫什么名字?”你问我。“苏盈。”我说。你用听诊器听我的心跳,又替我把脉。“你吃了什么?”你温柔地问我。“我用酒来送药,不,我用药来送酒。”我调皮地说。“你吃了什么药?”你一本正经地问我。“感冒药。”“吃了多少?”我还在想,护士已经抢先说:“你是不是自杀?”自杀?我失笑。“吃了多少颗感冒药?”你再一次问我。“四、五颗吧,还有咳嗽药水。”“没事的,让她在这里睡一会吧。”你跟护士说。“我想喝水。”我说。穿着白袍的你,轻袂飘飘地离开了我的床边,听不到我的呼唤。我在医院睡了很香甜的一觉,翌日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竟然也是你。你跟昨天一样,穿着白袍,这一次,你的面目清晰很多了。脸上带着微笑,鼻子不再红通通。你的名牌上写着:秦云生医生。“以后不要用药送酒了。”你一边写报告一边对我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来服药的。你可以出院了。”我真气,你是罪魁祸首呀。政文和惠绚来接我出院。“我昨天晚上来过,你睡着了。”政文说。“我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呀。”“你不是自杀吧?”没想到他一点也不了解我。“她那么怕痛,她才不敢自杀。”惠绚说。“原来那个人是医生吗?”惠绚问我。“他是个坏医生。”我说。教人用酒送药,还不是个坏医生吗?回到家里,我用水送服你开给我的感冒药,睡得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整个人也舒服多了。我真笨,怎会听你的话用酒来送药?过了不久,你又来到烧鸟店。你总是喜欢坐在后园里。“你没事吧?”你问我。“没想到那天病得那么凄凉的人竟然是个医生。”我笑说。“医生也会病的,同样也会患上不治之症。”你说。“急诊室的工作是不是很刺激?”惠绚走过来问你。“从来没有一个脸上流着血的英俊的浪子,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美丽女子冲进急诊室来,说:‘医生,你救救她!’”你笑着说。“电影都是这样的。”惠绚说。我站在旁边,没有开口,我也曾经做过这一种梦,梦中我为我的男人受了重伤,血流披面的他,抱着我冲进医院急诊室,力竭声嘶地恳求医生:“医生,你救救她!”那是地久天长的梦。死在情人的怀抱里。我没有告诉你,怕你笑我。在烧鸟店第三次见到你,是我去法兰克福的前夕。你一个人来,幽幽地坐在后园。“一个星期来三次,真不简单。”惠绚说。我曾一厢情愿地以为你为了我而来。“你一点也不像医生。”我说。“医生应该是一个样子的吗?”你说。“起码胡子该刮得干净一点,头发也不应该那么愤怒。”你默默地坐了一个晚上,你似乎又不是为我而来。“你明天还要去法兰克福,你先走吧。”惠绚说。我穿起大衣离开,街上有一个流动小贩正在售卖丝巾。他卖的丝巾,七彩缤纷,我挑选了一条天蓝色的,上面有月亮和星星的图案。我把丝巾束在脖子上。我忽然在人群后面看了到你。“医生,你也走了?”“你的丝巾很漂亮。”你说。“我喜欢星星。”我说。“是的,星星很漂亮。”“秦医生,你住在哪里?”“西环最后的一间屋。”你说。当天晚上回到家里,我立刻拿出地图,寻找你说的西环最后一间屋的位置。我想,大概就是那一间了。我站在阳台上,就能看到你住的那一幢大厦。我在想,哪一扇窗是属于你的?早上,政文还在睡觉,我没有叫醒他。徐铭石来接我一起去机场。“听说法兰克福那边很冷。”徐铭石在机舱里说。“天气报告说只有零下六度。”“这个给你。”他从背包拿出一个用花纸包裹着的盒子给我。“是什么东西?”“很适合你的,打开来看看。”我打开盒子,是一条方形的丝巾,上面印满七彩缤纷的动物图案。“你现在需要这个。”“谢谢你。”那是一条全丝的颈巾,束在脖子上很暖。在飞机上,我想起了你和你的胡髭,突然觉得很好笑。“你笑什么?”徐铭石问我。“没什么。”我笑着说。因为我想起你。像往年一样,我们住在展览馆另一边的酒店,这边的酒店比较便宜。第一天在展览馆里,我被一个法国布商的摊位吸引着,他们的丝很漂亮。“价钱很贵。”徐铭石提醒我。“但是很漂亮啊!”我不肯离开摊位。摊位上那位法国女士送我一块淡黄色的法国丝,刚好用来做丝巾。离开法兰克福,我和徐铭石结伴去马德里游玩。政文对徐铭石很放心,他从来不担心我们会发生感情。真正的原因,也许并不是他信任我,而是他看不起徐铭石,他认为徐铭石不是他的对手。我和徐铭石有谈不完的话题,若有一天,我们成为情人,也许就不能无所不谈了。我喜欢他,但我不会选择他作为厮守终生的人。不要问我为什么,厮守终生也好,过客也好,只是相差一点点。他不是我要寻觅的人。然则,是政文吗?我开始反覆问自己。在马德里的最后一天,我在一间瓷砖店里发现一款很别致的手烧瓷砖。那是一款六吋乘六吋的白色瓷砖,上面用人手绘上各行各业的人,其中一块瓷砖是医生和病人。正在替病人诊病的年轻医生,头发茂密而凌乱,脸上有胡髭,出奇地跟你想像;那个病人,是一位长发披肩,脸带愁容的女子。我买下那一块瓷砖,放在背包里。“你买来干什么?”徐铭石问我。我也无法解释,也许从那一刻开始,我已经在背叛政文。我在酒店打了一通电话给政文。“我今天又赢了!”他兴高采烈地告诉我。我突然觉得很厌倦,把电话挂断。回到香港那天,政文来机场接我。“为什么那天通电话时突然被打断?”他问我。“酒店的机楼发生故障。”我向他撒谎。在车上,我默默无言。政文滔滔不绝地告诉我他这两个礼拜以来彪炳的成绩。我突然觉得他是那么陌生。八年前,他不是这样的。他充满自信,很有理想。现在,他已变成一个赌徒。在他的生命里,只有输赢和买卖。如果生命只有胜负,多么枯燥。“为什么不说话?”他问我。我不是不说话,而是不懂说什么。“你做的事跟赌博没有两样。”我说。“替人客买卖股票,本来就是一场赌博。所有赌博,都是贪婪与恐惧的平衡。愈贪婪,风险愈大,利润也愈高,结果逐渐失去平衡。谁拿到平衡,便能够赢钱。”他说。爱情何尝不是贪婪与恐惧的平衡?愈想占有,愈容易失去。爱是尽量占有和尽量避免失去之间的平衡。再次回到烧鸟店,惠绚说你来过一次。“我告诉他你去了法兰克福。”“为什么告诉他?他问起我吗?”“不,我们聊天,就提到你。”我有点儿失望。你喜欢的是惠绚吗?一月底得一个晚上,你再次出现,仍然坐在后园。“情人节你会来吗?那天我们有特别优惠,要不要我留一个位子给你?”“好的,谢谢你。”你不可能一个人庆祝情人节吧?情人节那天,政文和我吃过一顿晚饭之后便上班。这天晚上,客人很多,徐铭石也特地来帮忙。“赶快找个女朋友,情人节便不会孤单。”我跟他说。“有了女朋友,情人节不孤单,但其他日子孤单呀。”他笑说。是的,爱会使人更孤单。一直不见你出现,我开始着急。“刚才太忙,我忘了告诉你,秦医生上午已经打过电话来取消那个位子。”田田说。“是吗?”“嗯。”田田的脸色很苍白。“你没事吧。”“我的肚子从下午开始就不舒服。”“那为什么不去看医生?”“不要紧的,我吃点止痛药就没事。”“会不会是盲肠炎?”“没这么严重吧?”徐铭石说。“我十年前已经割了盲肠。”田田说。“那就有可能是更严重的毛病,你快些换衣服,我陪你去看医生。”“不用了,苏小姐枣”田田老大不愿意。“这么晚,到哪里找医生?”徐铭石问我。“当然是去急诊室。”我强行把田田带到急诊室。“苏小姐,真的不是什么大病,我的肚子现在已经不痛了。”田田可怜兮兮地求我让她走。护士叫她的名字。“我陪你进去。”我挟持田田进诊疗室。进来的医生不是你,真叫我失望。我在诊疗室外面张望,不见你的踪影。我向登记处的护士打听。“秦医生在吗?”“他放假。”“是休假还是特地请假?”护士瞪了我一眼,说:“是休假。”休假和请假是有分别的,如果是请假,就有可能是安排了丰富的情人节节目。田田从诊疗室出来,愁眉苦脸。“怎么样?”我问她。“医生替我注射了,我平生最怕痛,苏小姐,下一次,不要再逼我看医生。”她哭丧着脸说。我是不怀好意把她带去急诊室的,目的只是想见你。真对不起田田。我在干什么?我从未试过单恋别人,今后也不会。如果你不再出现,也就罢了。那天中午,在布艺店里,我正忙着替客人挑选布料,你竟然在店外出现。“苏小姐,你在这里工作的吗?”你问我。“这是我的正职,那间烧鸟店,我只是一名小股东,有什么可以帮忙吗?”“我想换过家里的窗帘布。”“我们要到你家里量度窗子的大小。”“我把地址写给你。”“你住在西环最后的一间屋,我知道是哪一间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住哪一个单位。”你有点愕然。“我小时住在西环。”我撒谎。为什么在我决定不去想你的时候,你又突然出现?“我住在顶楼。”你告诉我。那天夜里,我站在阳台上,看到西环最后一间屋的顶楼有灯光,心里竟然有说不出的欢愉。我真想亲自到你住的地方看一看。到客人家里量度窗子,通常是派一个小工去,但是为了可以看看你的房子,我一个人来了。“苏小姐,只有你一个人吗?”你奇怪。“我不怕你,你怕我什么?”我装着理直气壮的进入你的房子。客厅的一边全是窗,窗帘布是深蓝色的,已经很残旧。屋里的陈设很简单,简单得近乎凄清,这里不像有一位女主人打点一切。“我可以进去睡房吗?”我问你。“当然可以。”你睡的是一张单人床,床收拾得很整齐,房里并没有女孩子的照片。枕头上放了一本解梦的书。“你也相信这些吗?”“我时常作些好奇怪的梦,所以就看看书。”你说。“什么奇怪的梦?”“记不起了。”“为什么每次梦醒之后,总会忘记那个梦?尤其是好梦,如果是噩梦的话,却会记得很清楚。”“你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很快便忘记,但是你听到一个悲剧,却会记着很久。悲哀总是比较刻骨铭心,梦也一样。”“口吻很像医生呢。”我笑说,“梦境是不是都有意义?”“你好像对作梦很有兴趣。”“对,我时常作白日梦。”“替你做两套新的床单和枕袋好吗?”我问你。“也好。”“客厅的沙发也换过一张吧,这一张已经很旧了。”“你真会做生意。”你笑说。“我们的手工很好的,一个月之后就可以完成。你情人节那天为什么不来?”我装着不经意的问起你,“是不是给人临时爽约?”你微笑不语。“好了,再见。”我说。你叫住我:“苏小姐。”“什么事?”“等我一下,我也要上班,你有开车来吗?”“没有。”其实我的车就在附近一个停车场。“那么我送你一程。”“谢谢你。”“你要去哪里?”在车上,你问我。“回去烧鸟店。你是不是很喜欢吃烧鸟?”“也不是。”“那你为什么经常来?”“我在等一个人。”下车时,你告诉我。你在等谁?踏进三月,天气潮湿而寒冷,你仍然每星期来一次。有时候,你告诉惠绚和我一些急诊室的笑话。原来你是个开朗健谈的人。有时候,你又默默坐在后园,沉默不语。你要等的人到底是谁?“你的窗帘和沙发做好了,你什么时候会在家里?”我问你。“我明天开始便要当日班,很晚才回家,这样吧,我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你。”“你相信我吗?”你微笑把一串钥匙交给我,说:“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这一天的黄昏,我和工人来到你的家,把沙发放在客厅中央,又替你挂上窗帘布。“你们先走吧。”我吩咐他们。

媒体关注与评论

书评尽管你的想像力十分丰富,恐怕也很难猜出荷包与单人床之间会有什么瓜葛。但在这个故事里,她爱上了他,他却仍在痴情地等待女友归来,她没勇气向他表白,只好把给他的信连同自己的深情和思念藏在荷包里送给他……张小娴不愧是言情小说的高手,情节精彩,语言更是优美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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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包里的单人床》是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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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22条)

 
 

  •   非正版。后半本的页面都反了。是在是让人不爽。害得我都没有心思看下去了。绝对盗版!!!
  •   看张小娴的书是一种享受。她的爱情哲学很独到,文笔干脆不油腻,但是很温情。这个故事很感人,希望有更多的人会喜欢。港式文化,好好体会吧。
  •   书写的好,质量也过得去,虽不是正版,书的感官上也很感性,不错的!
  •   一直很喜欢小娴她真的把文字写进人的心窝里她的书她的故事都让我十分感动这本书也不例外好喜欢
  •   现在看了第一个故事感觉还不错...以前常听同学说张小娴的书很好看现在看了觉得里面的内容确实不错故事也是那种自然过度的.感觉现在的人写的书刻意很明显很少能有那么自然的故事了
  •   这是小娴作品中我最喜欢也是最难忘的一个,看了第一遍我就特别喜欢,下到电脑里又看了好几遍。我要买一本收藏起来,可是怎么还没有货啊?真着急。。。昨天买了 拥抱 已经收到了,开心~~~
  •   看了好多遍这本书,最喜欢的就是荷包里的单人床,好喜欢。
  •   很喜欢她的书,所以一如既往的支持
  •   没看,替别人买的,还好下手快不然买不到了,应该好看
  •   我订的荷包里单人床,包装也是这个书名,但是打开书一开始另一本书,麻烦您发货看清楚
  •   质量一般,不是原版的。
  •   书感觉不新,还有灰在上面,书内还有一面有一条双面胶,完全是因为喜欢张小娴就忍了
  •   这本书不是亚马逊直接发货的,是南京的一个书店发的,跟我之前在亚马逊买的《情人无泪》相比,同样是张小娴的小说精选集,明显的这本纸张偏黄,偏薄,有点旧,没上一本好。这个评论仅针对书的印刷质量,不针对书的内容,张小娴的所有小说里我最喜欢《荷包里的单人床》
  •   故事和一段自身经历很像,所以读起来很有感触
  •   我喜欢的,好看的,介意买哦 可以的
  •   都还不错啦!喜欢张的书的 朋友们可以试着看看!
  •   包装挺好 满心欢喜打开书 发现原来是张小娴的小说选集 不只是有荷包里的单人床 还有其他小说
  •   包装得很严实,书没有被压坏,全新,很好
  •   很经典的小说,值得一看
  •   荷包里的单人床
  •   情感系书籍
  •   老婆喜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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